![[存]《新壹周》2015年4月9日 - 莫子易 - 随 园](http://img0.ph.126.net/qVmH4B9Nzwx_tQIascb2Vg==/6630493820629889238.jpg "[存]《新壹周》2015年4月9日 - 莫子易 - 随 园")
四月杜鹃
芒种，是一个直接反应农业生产的节令，意思是有芒的作物要收割，夏播的作物要播种。这个时候，植物和动物两界，同时出现了以杜鹃为名的花和鸟。
“望帝春心托杜鹃”，李商隐诗中这个故事，民间广为流传。炎帝之女精卫飞从发鸠山，衔石填海，化为布谷鸟（杜鹃鸟），是《山海经》植入吾辈童年里的记忆。杜鹃鸟高歌，杜鹃花盛开，农民朋友开始春耕劳作。
浙西南龙泉，有一座名山叫凤阳山，海拔1929米，通年云雾缭绕，仙气弥漫。传说山上有猴头杜鹃。杜鹃科，常年翠绿，树高花丽，甚为珍稀。
闰四月某个晴雨无常的日子，我上山寻觅此物。途遇大雨，借宿半山腰一小村落。
小村落名炉岙，村前有层层梯状水田，村后翠竹绵延似海。山上空气潮湿，夜幕早垂。我借农家一壶糯米老酒，早早拥衾而眠。夜静更深，屋瓴潇潇风雨。是人在远山呼唤，还是鸟在啼叫？我于睡梦中醒来。
布谷布谷——快快播谷——
叫声或近或远，或清晰或模糊，哀切凄凉，孤零零在小山村深重的夜幕里回荡，于我深深浅浅的睡梦里相伴达旦。
杜鹃鸟的叫声，四声一度，熟稔而陌生。童年久违的鸟啼，竟然在这大山里相遇。凄凉哀怨的悲啼声，令我情思似水。
童年在外婆的山村，常闻远山传来这鸟叫声。芒种前后，杜鹃鸟飞临，于山林田头昼夜鸣叫，声声凄婉。杜鹃鸟叫了，村民们开始浸种、落谷、莳秧、看田水，忙于春耕各种农活。
天道酬勤。杜鹃鸟是益鸟，催人劳作。
次日早晨，我闻鸡起床。农家男主人坐在门槛上，埋头撕笋壳。撕成丝状的深褐色笋壳，像清代朝官帽上的花翎，捆扎秧苗之用。拔秧莳苗季节到了。
告辞农家，进山去，天气依然雾霭沉沉。奇峰险岩，葱郁树林，时而为云雾覆盖，时而显露峥嵘。猴头杜鹃是稀罕之物，生长在海拔千米的老林子里，开花比普通杜鹃晚。一山民说，现在正是花期，寻觅却非易事。
翻山越岭，几经周折，在双折瀑和狮子岭之间一道沟谷和山脊岘背两侧，觅得此花。白色，或者粉红色，花型肥硕，如锦玉团团，簇拥而开。远看，倾云流霭，忽隐忽现，绵延几华里，似天仙驾临云端。
猴头杜鹃树型高大，枝寇交错，遮天蔽日。穿行林间，某种原始的感觉直抵内心。
灵山秀色，空水氤氲，杜鹃鸟啼声再度于远山传来。若远若近，若有若无，声声悲切，仿佛有人苦苦相劝。杜鹃鸟嘴舌鲜红，似满口滴血。我没有怀疑，杜鹃花是杜鹃鸟啼血所染。故事催人泪下。
杜鹃鸟是神鸟。其声令人不安，令人不敢有丝毫懒散和懈怠。
走出杜鹃林，下到半山腰，夜宿的小山村又出现眼前。阳光时隐时现，村前水田波浪一般亮着，箬笠蓑衣，星星点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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