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日进入腊月,就不时看到“下雪了”的文章,还有雪景照片。也就生出许多的雪情来,幽幽的心宇便为皓皓的雪色所覆盖。
然而,眼下的南方,季节这艘大船似乎搁浅了,迟疑地怎么也下不了雪。想要下雪,似乎成了一种奢望。
其实,这天早就要下雪了。
天阴沉沉的很冷,没有太阳,没有云朵,唯有寒风四处肆意窜动。树在风中飒飒作响,人在风中索索颤抖,尘埃在风中漫天飞扬。风在空气里像狼嗥一般的呼啸声,听上去有些悲哀和凄凉。这天,间或也会布下些薄薄的雨帘,却让风拽撕得支离破碎,像无数的乱麻肆意戏弄冬天里人们压抑的心。
全国好多地方都下雪了,贵州也下了大雪。可是,我这一角天就是不下雪,冷风成了气候舞台里的主角。
看着不动声色沉重如铅的天空,那雪就储藏在其后,仿佛只需举手去轻轻一碰,那雪就会雪崩一般漫天遍地倾盆而泻。
然而,这天仍一如既往的阴,一往情深的冷。阴的人们似乎忘记了眼下的生存空间还会有阳光,冷得人们迟疑的不敢伸出衣兜里的双手,冷得把脑袋一个劲地往衣领里缩,腰肩也随了脑袋一起弯曲下去。天冷,心仿佛更冷。
时间似乎已经在阴冷的天气里凝固了。听不见鸟儿的啁啾,看不见花儿的艳姿,甚至于墙脚下鼠辈们哧溜窜动的身影也多日不见了。假如不是有轰隆而过的驶车声,一两响徒然而起的小孩玩耍鞭炮声,还真得以为地球已经静止,时针已经停止转动。
这天是憋足了劲要下雪的,却终是下不了雪。日复一日,欲下不能,欲收不止,像一个蹲于茅坑之上使完了劲,仍无济于事的人。
上年纪的人念叨,这天气不下雪是不会晴了。
手机气象短信也连日说有小雪,雨夹雪,大雪。待次日拉开窗帘,眼前仍是阴冷而晦暗的天,不见得下雪。顶多是飘落一些小雨,把个天气弄得越发的湿冷和昏浊。
这种天气更多的是制造冰冻和麻烦。人们的四肢变得僵硬,头脑变得昏聩,肢体的末梢生出难受的冻疮;小孩趴在地上玩耍的小手越发的红肿,鼻尖下的鼻涕越发的颤悠。这种天气更多的是事故和伤亡,道路上,工地上,山里,田间,每日都有因为寒冷和冰冻而发生事故。医院热闹了,医生忙碌了。还有经不住寒冷凄然谢世的老人和老牛。
因此,人们企望能有一场浩瀚的雪。小孩有如此童心,大人虽然已淡却了童心,却想借雪驱赶内心的压抑和对晴朗的渴望。
也许正如老年人所说,这天气只有下一场大雪,才会晴朗。
苏老夫子有句诗:“因病得闲殊不恶”。信然,膝盖的伤痛使我蛰伏陋室,深居简出,少却许多寒冷的侵袭。却也希望有一场大雪的降临。虽然脚伤不能久坐,要多活动,但我仍向往在纷飞的雪天里,坐在取暖器具前,阅读、上网、看电视。或者与他人围炉而席,品茗闲谈。或者驻足窗前,望雪花漫天飞舞,让心绪随了翩然舞蹈的雪花一起舞动。
在屋里厌了倦了,还可以去屋外,去漫天飞舞的雪天里,去积雪皓皓的原野里,沐雪,踏雪,抚雪,尝雪,嬉雪,读雪,听雪,悟雪,让肌肤和心灵去与大雪亲近,去感悟雪的美妙和神奇。
我希望老天爷来一场大雪,是因为内心偏爱雪天的情调,是让自己蛰伏在陋室更加的心安理得。但更多的是希望雪后天晴,早日驱散眼下这无休止的寒峭和冷漠。
然而,这天依然是如此的阴沉而寒冷,没有阳光,也没有雪,只有肆无忌惮的风。我已经记不清这种天气始于哪一天,仿佛是从某个遥远的岁月一直持续至今的。
望着窗外在呼啸的冷风中舞动的树冠和行人,望着死寂的天空,我欲高举一杆长竿,将这冰冷的半死不活的天空捅个窟窿,让洁白的雪花飘落,荡涤这多尘的显得有点肮脏的世间。让世间因此变得温暖而晴朗起来。
然而,这天是不会下雪了,即便举了长竿,也是无济于事的,捅不下一点雪来了。
看来,今年对于雪的渴望是不能实现了。只有让记忆去往日的抽屉里搜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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