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年磨一剑。
由丽水小说家、出版人纪江明先生策划的,邢志行先生任总编的《乡村记忆——丽水乡村休闲·散文卷》一书于近日公开出版发行。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。
不管是生活在瓯江两岸的我们,还是从这里出发远游的他们,每一个人的生命年轮里,都写满了“乡思”、“乡情”、“乡愁”。展现在读者面前的,正是反映丽水人“乡思”、“乡情”、“乡愁”的一本书。本书收入了100余位丽水籍作者撰写的有关乡村记忆的散文。不同的人生经历,一样的乡村记忆。
《乡村记忆——丽水乡村休闲·散文卷》,中国文史出版社2014年北京第一版。
—— 流泉
天边的河
这个时候,天象再现——
幽幽蓝光的天边,有一条河。一条银色的波光闪烁的河。河的两岸,两颗耀眼的天星,在努力向对方游去。然而,努力终是陡然,于它们之间,终是隔着一条河,一条无法逾越的天河。
我走出闷热的屋子,来到幽静而粘稠的河边,看天象,看天河在地河里的倒影。晚风在河面上吹拂,汩汩的河水摇曳着天上的星星和银色的天河。我心底的一条河也不住地摇曳。
世人传诵了这个落花般美丽的传说。牛郎织女,天意阻隔,天涯一方,不得共度。人们希冀他们在一年的此时相逢,祝愿的心变成了衔枝架桥的喜鹊。
童年时候,在外婆的南瓜架下,我接受了这个传说。
外婆的屋前有一个竹篱圈成的菜圃,菜圃里有一个爬满瓜藤的南瓜架。初秋时候,南瓜架硕果累累,像挂满灯笼,那些叶子和花朵,像极我的表姐。
天光幽明,繁星闪烁,晚风丝丝,秋虫啁啾。表姐在南瓜架下摆上乞巧瓜果,与我讲述了这个凄美的传说。偷听天上两情相逢的窃窃私语。
至今,天象不变,传说依然。
在河边清冽的晚风里,我呼吸到青草的香气和河水潮湿的气息。
我想到了秦少游,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”想到了张晓风,任地老天荒,也要“死命地呵护那千里烟波。”河在天边,河在人间,河在人的心头上。渴望爱情,渴望相逢。有爱难,为爱而相逢亦难。因为其间,总是隔着一条苍茫的河。
秦观的相逢在天上,永世不能共度的夫妻变成了永世不老的天星。晓风的相逢在地上,难成眷属的有情人凄凄然把自己站成了岸。
无论是永世不得共度的夫妻,还是永世成不了夫妻的有情人,即便在宽阔银河的临时鹊桥上一年一聚,或者在令人心疼的三月,于河底伸出手臂秘密挽起,一时的相逢,无限的别离,见与不见都是万世的凄苦和悲凉,谁能挡。
快乐抑或痛苦,不全是来自天意,更有来自内心,来自心底的那一条缠绵或者纠结的河。天上人间,苦恋与哀愁,更多是人的心性所致。秦观多情,一生尘世颠沛,仕途失意,终悟得快乐“又岂在朝朝暮暮。”
表姐亦然,一生中有过两个男人,一个离她而去,一个她与之分离。她有爱,选择了母爱,选择了承受。至今,一双儿女远在美国做事和读博,她孑然一身住在农村。
晓风不然,爱得太苦,太过坚持,以至把自己站成了岸。到头来,即使是温柔的三月,亦只能在河底秘密挽手。
多情人不然,不能如颠沛中的秦观,不能如苦辛中的村妇,那么看得清,想得开,悟得透,如苦守苍茫河流的岸,不能逾越自己内心所流淌的那条河。
前些日子,表姐来我家,给我带来一只她种的南瓜。脸上尽是岁月走过的痕迹,但其笑依然,依然像南瓜花一样灿烂。
我将表姐给予的南瓜置于书房,艺术品一般装饰着我的生活。如表姐内心的河,支撑和充盈着我的河。
人在世间,有太多的爱,也有太多的顾及和责任,如横亘于天上人间的河,洇渡抑或承受,都是个人的选择。
2010.8.16
评论